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蒋少强艺事一二

日期:2015-09-16  点击:2550


蒋少强老先生于桑莲居茶话(狸子 摄 2015年)
 
 
  蒋少强老先生七十有余,仍然保持着极具条理的叙述方式和恰到好处的叙述节奏。老人滔滔不绝,讲自己的从艺之路,讲恩师黄紫霞、林英仪,讲友人蔡展龙……临了,像完成了一场抑扬顿挫的戏剧,蒋老掸掸袖口,在黄昏来临之前谢了幕,独留观众在故事里。
 
  这是一个画家、篆刻家、诗人的故事。他自命窭翁、村野庸夫,他自谦无混世之伎俩,他自觉“背父母养育之恩半生潦倒,负师友谏训之德一事无成”而名“半一斋”。在颠沛的命途中躬身前行,蒋少强似乎练就了富于哲学意味的自嘲。他甚至对自己的艺术颇有微词,他说“要形成自己的风格,那是很难的事。”
 
  一个草垛跟一只鸭子,还有好友帮忙钤上的一方印,蒋少强的艺术生涯肇端于此。他自己都没有料到,一幅信手之作竟能脱颖而出,位居全国少年儿童诗画美术比赛获奖名单一等奖。这样的初见显得有些仓促。那情状就像还没来得及好好整理妆容,命里终需有的东西便叩门而入。随之而来的是泉州美协的入会邀请,还有奖金8块钱。
 
  这是开始,饶有戏剧性。如何往下走?没有绘画基础的蒋少强一时没了主意。
 
  其时,打锡街对面晓峰画室的主人黄紫霞名重一时,蒋少强是其拥趸,有事没事总会在那儿溜达上一会儿。成为黄紫霞门生的念想使得蒋少强真正与之结缘。虽然在拜师这件事上颇费周折,但蒋少强并没有因此缴械,而是在与黄紫霞相熟稔之余潜心篆刻。一年后,蒋少强如愿成为黄紫霞的学生。
 
  中国画第一堂课,蒋少强受益匪浅。黄紫霞首先嘱其学画的两个重要因素。其一是用笔掌握。画法之妙,用笔之功,在用笔上下功夫,方可有得。其二是诗词格律的学习。文人绘画追求“画中有诗”、“诗融于画”,诗堪入画方称妙,画可融诗方为奇。如允甘霖,此后的多数日子,蒋少强就着四分钱一张的四川豆腐纸竭尽苦功,孜孜不倦。
 
  1960年,二十出头的蒋少强经泉州五中美术教师、画家蔡展龙先生举荐进入晋江地区艺术学校舞台美术专业。希望与虚妄交织着开始侵蚀着蒋少强的人生,以至于在后来的《窭翁诗草》中,蒋少强写道“吾望太平求饱暖,人争帝业动干戈。几经运动心余悸,探囊罪名时网罗。”其中辛酸,可想而知。由于家庭出身的影响,蒋少强屡次被“改造”、下放,十几年之间竟无机会提笔。文革结束,拨雾见天,蒋少强得以在文化宫教篆刻,而后辗转教国画。
 
  对于自己的人生,蒋少强过早地有自知之明。他视坎坷如“草芥”,阔步走来,磨练出了一份砥砺与乐观。他似乎无所求,同时又对一切保持着好奇心。他对艺事追慕有加,儿时传统文化的熏沐早已大放光彩。而黄紫霞、艺校老师林英仪的教授,泉州著名书画家李硕卿、陈登标的影响以及对近代国画大师吴昌硕、齐白石的私淑终使得蒋少强成了艺术上的多面手。
 
  诗书画印皆善者,属凤毛麟角,蒋少强是勤勉又低调的一个。他素善丹青,作画自遣,借以抒怀。陈怀晔说:“今读蒋少强先生花鸟画,觉花木清淑,禽鸟和鸣,湛然沛然,开涤襟怀。而笔墨沉厚,意气骏爽,超迈自信之慨充溢尺素间。”蒋少强像个老式文人,往往以画寓于自身的心得体悟,用现实与心中彼岸对话。一如其印作画面,胸中丘壑,气象万千,乃知其治印运刀如笔,恢恢乎游刃有余。
 
  蒋少强尤善诗文,提笔吟咏而绝句立就。六十年代初,他便在自己的画作上题诗。旅港泉籍著名诗人秦岭雪评论:“其诗能病民之所病,急民之所急,其草民心态,善恶标准,审美趣味,均与普通老百姓息息相通,为当代旧体诗坛所罕见。”
 
  譬如,写蜘蛛织网,蒋少强题道:熬尽华年运未通,几经牵结始成功。上苍不测骤然变,雨打风吹一旦空。又绘锅上螃蟹,题曰:谋事常思天地知,伤人害己莫施为。须知世上横行者,终有下锅煎炒时。凡此种种,读来得趣而又富于思辨,妙哉。
 
  如此,题识杂写于画作,书融于画,画化于书。诗书画印交融情景,相互辉映,蔚为大观,非胸中有逸气者,不能达此佳境。(文_果然)
 

 
  蒋少强,1940年3月7日出生于泉州市鲤城区新门街头,饮誉泉南的文人画家。曾任中国民主同盟泉州市委员会常委办公室主任,中国书画函授大学教师,泉州画院画师,泉州市书法家协会顾问,李硕卿国画会副会长,鲤城区美术协会副主席。编著《半一斋剩稿》八集:《窭翁诗草》《窭翁写意》《窭翁翰墨》《窭翁说画》《窭翁闲情》《缺庐印稿》《梦尘碎影》《率性悲歌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