吕三/文
客问画事,笑答:买菜煮饭。
的确,画之于我,有如家常,是生活的部分。
很小就会家务事,比如煮饭择菜。记得三、四岁时,就喜欢看父母做饭,为何喜欢?一是那时零食稀少,肚子饿得快,身体的营养靠三餐,因此每顿都盼着早吃。二是看着父母做饭,的确好玩,生火,舀水,下米,随着热气腾腾,米在锅中翻滚,很快溢出饭香。遇着母鸡有蛋的时候,爸妈往往放一个蛋在锅中,随着米一起煮熟,让我先吃了垫着。尤其是冬天,炉火在风箱的扇动下,旺盛起来,照亮我的脸庞,照暖了整个屋子,心膛也随着热乎了。
五岁前,我家做饭是烧煤块、秸秆和柴屑,锅大,灶台也大,锅旁,是副灶,仗着主灶漏来的热气,把鼎锅里的水暖了,饭后洗碗及脸脚洗漱,不再生火。这种节约热量的办法,应是很多年前,先人代代相传而来。扇火用的风箱,长方形,手柄卡在挡板上,手柄的另一头,由鸡毛扎紧,拉动手柄,风就扇进炉膛,火势就猛了。那时,爸妈煮饭炒菜,我们姐弟仨则轮流拉风箱,封箱鼓舞着炉火,炊烟顺着烟囱冒向屋顶,冉冉飘向天际,一顿饭,就这样做好。现今,即便偏远乡下,风箱已难遇见,人家都烧蜂窝煤、液化气,炊烟袅袅,已成记忆中的诗境。
后来,我家换成蜂窝煤,那时我还没读小学。白天大人上班去,大姐二哥上学,留我一人在家,中午父母临出门,吩咐我下午四点钟时,把蜂窝煤灶上的十二孔塞夹开,再把下面的灶帽取了,这样爸妈五点过下班,炉火正好可以煮饭。贪玩的我,常常忘记四点到了,有时提前,也有逾时,结果爸妈回来,不是煤快燃过,就是还没旺火,而他们却少有责怨我。
差不多不到七岁,我已会煮饭、择菜。烧水,下米,捞起,沥汤(米汤一直是我喜欢喝的),放甑子里蒸。家人回来,饭已煮好,菜已择好,我却没盼得爸妈的表扬。原来,他们是怕热水烫着我,每次回来见我煮了饭,都叮嘱我下次不要再煮。
不待蜂窝煤换成天然气,在父母的不情愿下,我已学会炒菜,并乐乎至今。后来,用上天然气,方便,却少了炭火的乐趣,比如,烤苞谷、红苕、芋儿,自那以后,只有成痴想了。
可以说,是在煮饭择菜中,我渐渐长大的,并一直喜欢买菜。即便如今,也爱菜市溜达。看见青绿紫红的各色蔬果,鸡鸭鱼兔,心里满是欢喜。即便家有储菜,也喜买点回去。遇到兴浓,不等捡择,我先摆画桌上,画上几张,算是一乐。
生活,就是活着。生活就在身边,画有生活,是用笔墨,真情地表达须臾不离身边的诸人、诸事、诸物,重要的是,这个表达的真情。
画须生活,于是,常见刻意去生活去采风者。很难想象,作为旁观者采风而来的艺术,能真心真肺地感动自己感动别人?画须生活,是买菜煮饭,活在其中。
二0一四年七月十九日,刻《买菜煮饭》一印,因而漫忆旧事。
备好年货,喜乐过年
.完
坡子吕三,名斌,行三。
生于文革,长于市井。
仰视君子,羡慕小人。
胸无济世志,手乏缚鸡力。
喜新尤好古,性迂未敏求。
若问学历,小学五年,中学六年,如此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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